“认识，当然认识了，小姐经常向老妪提起你，还给老妪在班级集体照里指认过你。”这名老婆婆乐呵呵地笑着说，给人感觉十分慈祥和亲切。只是她一口一个“老妪”，有点奇怪。
“小姐？是谁？”
“哦……不好意思，还没有自我介绍。老妪姓孙，你喊孙婆婆就可以了。老妪说的小姐就是谭素鹤，你的同学。”
我记起来了，谭素鹤以前曾经跟我说过，她家族远在日本，公寓里只有她和一名老仆人。看来，这名孙婆婆应该就是她口中的老仆人了。
“孙婆婆你好，班长……素鹤她也曾经向我提起过您……她在上面吗？我有点事想跟她说。”
孙婆婆看着我，微笑着颔首：
“你是来向小姐告别的，对吧？可惜呀，她昨天凌晨就坐飞机回日本去了。”
“昨天凌晨？！”我吃了一惊，“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？”
“其实，老爷……也就是小姐的父亲，一个月前就给小姐写了信，让她回日本。机票也早在一个月前订好了。”
“一个月前就决定要走？！为什么她不跟我们这些同学说一声？”
“这个老妪就不知道了。”
我咬咬牙，又继续询问：
“请问能把她的新手机号码告诉我吗？虽然不能见面，我想亲口和她告别——”
“很遗憾，老妪做不到啊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小姐亲口吩咐，不能把新手机号告诉家族外的任何人，”她停了一下，又继续说，“特别是同学。”
我愣在原地，心中有惊讶，有疑惑，有不满，有担忧，有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情感浮现。
为什么？昨晚向我告白，今天突然斩断所有的联系，这态度转变也太突兀了吧！
不行！一定要向她问清楚！
“那，请问素鹤她日本的家在哪里？以后有机会我想去拜访一下。”
孙婆婆听了我的话，莫名其妙捂着嘴笑起来。
“怎……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，没什么，只是想不到你的行动确实如同小姐所料那样分毫不差，老妪一时失态了。”
她压住了笑意，叹了口气，摇了摇头。
“小姐也吩咐了，如果有人问起她家的事情，也不要告诉，特别是同学。”
我忍不住捶了一下大腿。
谭素鹤她，绝对是想要切断与我的一切联系！虽然她吩咐孙婆婆不要透露任何信息给“同学”，但是会这么执着地打破沙盆问到底的同学，除了我还会有谁。她知道我心思缜密，所以吩咐孙婆婆不能透露任何信息，防止我顺藤摸瓜找到她！
怎么办，还有什么线索，还有什么办法……
“孙婆婆，我有个不情之请。虽然素鹤不在了，我想到她住过的公寓看看，怀念一下，不知道可不可以答应我这个冒昧的要求呢？”
就算让人误会，我也顾不得了。现在唯一的希望，就是去谭素鹤居住过的公寓里，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。
孙婆婆叹了口气。
“很可惜，小姐也吩咐了，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公寓，特别是同学。这个老妪真的帮不了你。”
这下我彻底绝望。谭素鹤早就料到我会有此一着，已经提前吩咐了孙婆婆。
没戏了，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，就要从指间溜走了……
我垂头丧气，还想从这老妇人身上搜刮点什么情报，却无从问起。这时，孙婆婆仿佛记起了什么，拍了拍手：
“差点忘了，本来老妪应该和小姐一起走，但是小姐吩咐我留下做两件事。一是把房子打扫干净，把以前的杂物都处理掉。二是找到李维你。”
“找我？”我精神一振。
本以为谭素鹤不辞而别，又断绝联系，与我应该再无交集。既然她吩咐孙婆婆来找我，一定是有什么信息要传达，或者有什么物品要转交。
孙婆婆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，递给了我。
“这是小姐托我转交给你的信。”
我接过信，翻来覆去地查看。信封是用烫金纸制成，背面有菊花图案的赤色蜡封戳，看着就有一股高大上的气息。
“小姐吩咐老妪，把信交到你手上后，就立刻启程回日本，不要与你做任何交流。现在任务完成，老妪是时候要走了。”
孙婆婆微微点头，然后转身离开。
“慢着！孙婆婆！”
我还想问她几句话，可是她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，最后消失在道路拐角处。
真是个忠心的老仆人啊，虽然谭素鹤不在，却依然一丝不苟地履行着主人的吩咐。
我叹了口气，正想拆开信封，但又心念一动，打开手机把信的正反面原始状态拍了下来，然后才拆开信封，抽出了信纸。
信纸厚实，手感平滑，显然非常高级。还没打开信纸，便嗅到一点幽幽的香气，很含蓄，很优雅，与谭素鹤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。
打开信封，娟秀的文字跃然纸上，大小行距恰到好处，不会因为过小过密需要把脸凑近看，也不会因为过大过疏而显得不紧凑。笔画之间有一点相连，细看就能发现竟然是一气呵成写出来的，而且通篇没有一处删改。
真不愧是谭素鹤，连一封信都写得那么完美。
感叹了一下这个完美主义者的行径，我开始阅读信里的内容——
☆☆☆
亲爱的李维同学：
我不迟而别，而且断绝了一切联系方式，你现在大概非常生气吧？
我要，回日本结婚去了。
不必惊讶，日本法定结婚年龄是16岁。父亲已经给我定下一门亲事，未婚夫是一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。我看过照片了，相当英俊呢。
那晚的告白，我十分抱歉。毕竟，告白完第二天就消失，感觉似乎在愚弄。不过，我的确喜欢过你，请看在这是我离开前的小小恶作剧，原谅我最后一次吧。
最后，祝你能度过一个幸福的人生。
谭素鹤
敬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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